周瑾軒為了謹慎起見，舉著火炬，親自一塊木板一塊木板地查看。

終於在一塊深色木板上找不到水。水都鉆進縫隙裏去了。

周瑾軒把火把交給旁邊的侍衛，對侍衛們使了個眼色，很快，侍衛們聚集起來，圍住那塊木板，手裏抓著剛剛磨好的匕首。

匕首的光反射著濃濃火光。亮瞎了人眼。

“打開！”周瑾軒下令。

侍衛們上前扒開了地板。

那裏，果然有一個地下室！

林楓被抓得猝不及防。

京城。

街上，一個老漢蹲在地上，身邊，擺著兩個陳舊的竹籃子，因為用的久了，竹籃子都已經有些發黑，而籃子裏面，裝著新摘下來的青菜和茄子，裝的滿滿的。

水蓮梳著一個流月髻，穿著一件茜紅色的鴛鴦戲水娟面滾邊紗質上裳，裏面，則是一件粉紅色的裹胸，下半身，是一件紫紅色的流蘇百褶裙，眼神焦慮，聽著街頭人群議論林楓的事。

“林楓昨晚被抓了，聽說就藏在怡紅院裏！藏的可好了，應該是哪個老相好的幫他藏起來的！”

“林楓據說不是先帝血脈！是北狄人的孩子！這下可好了，林楓這次是死路一條了！”

“據說林楓還參與謀害當今皇上呢！皇上就算再仁義，也不能留著一個北狄皇族血脈啊！那是放虎歸山！”

“想當年，老娘還很喜歡林楓呢！沒想到啊，林楓竟然不是我們中原人！”

“哈哈哈哈哈！林楓就算不是中原人也看不上你！你看看你的腰比水桶還要大！”

“去死吧！”

“哈哈哈哈。”

水蓮的拳頭緊緊握起來，坐上馬車，來到吳國公府門口。

“我要見你們吳國公爺，我是周賓的女人，是他的弟媳。”水蓮說。

吳國公府。

院子裏，一只癩蛤蟆趴在一棵海棠樹下，而在附近，還有另外一只蟲子停在海棠樹的樹幹上，也許癩蛤蟆想吃掉這個蟲子，一直仰著脖子看。

屋內，擺了好一些擺件，最惹眼的，要數墻角的一個青釉留白梅花瓶，通體圓潤，瓶身很高，瓶頸很短，而開口剛好可以容納進一個拳頭。

周瑾軒穿著一件黃褐色的蟒紋織錦金鑲邊褂衣，衣擺處，還繡了一圈黑色的包邊，裏面，則是一件金色的立領中衣，腳上，踩著一雙白色鹿靴，對周芳芳說：“住這裏還習慣嗎？”

周芳芳閃著大大的眼睛，老老實實地說：“我很喜歡這裏，就是有點想念我母親。”

周箏箏穿著一件白色的直襟金絲繡芍藥花褙子，裏面是一件緋紅色的圓領裏衣，下半身，則是一件藕色的折枝紋流沙裙，驚訝道：“芳芳你也太善良了吧，你娘這麽對你，你還掛念她？只怕她現在擔心林楓更多於擔心你呢。”

周芳芳說：“我很蠢，我不懂這些，可我很清楚，我是我娘生的。我娘養我那麽大很難的，吃了多少苦我都看在眼裏。”

周箏箏頓時生出一股“生女當如周芳芳”的感想來！

聽說水蓮找上門來，周芳芳很高興，周瑾軒潑冷水說：“昨晚林楓剛剛被抓，水蓮就找上門來了，自己的女兒卻不聞不問。芳芳，伯父可以和你賭一局，你娘過來不是為了你，僅僅是為了求我放過林楓。”

周芳芳說：“不會的。我娘雖然嘴巴很毒，可是心裏是愛我的。”

周箏箏說：“爹，何不讓水蓮進來，好讓芳芳看清水蓮。”

周瑾軒點點頭，“要不是為了芳芳，我真想攆水蓮走。”

水蓮進來了。

第一句話就是：“求求你看在我是周賓的女人份上，放了林楓吧。”

周芳芳頓時心涼了半截。

周瑾軒說：“林楓是朝廷欽犯，不是我想放就能放的。”

“可是你為何要抓走林楓呢？林楓已經什麽都沒有了，為何你們一定要趕盡殺絕呢？”水蓮大叫起來，聲音嘶啞。

周箏箏說：“大膽！我父親沒有追究你包庇通緝犯的責任，已經很不錯了，你不懂感激還來鬧事！芳芳在這裏，你也不聞不問，只知道林楓！你真的不配為母親！”

周瑾軒揮揮手，侍衛過來要拉水蓮走。

周芳芳跪在周瑾軒面前說：“還請大伯父原諒我母親，我願代她受過。”

周瑾軒說：“芳芳，你起來，你不需代她受過，她不值得。”

周箏箏前去拉周芳芳起來。

水蓮被推出吳國公府大門外。

周芳芳擔心地問：“大伯父，你真的要殺掉林楓嗎？”

周瑾軒摸了摸周芳芳的腦袋，目光裏充滿著慈愛，“怎麽，你也覺得林楓不應該死？”

周芳芳說：“侄女覺得，林楓有罪，可是，最近他已經知道認罪懺悔，他是有才華的人，為何不能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呢？”

周箏箏說：“芳芳，對於蛇來說，農夫不管怎麽對蛇好，蛇都不會感激，更加不會悔改的。蛇不值得農夫去同情他。蛇的本性也是難移的。”

周芳芳說：“可是我和林楓相處有些日子了，我不覺得他是個大奸大惡之人，也許他所做的一切，都是因為他從小就沒有娘。並且，誰沒有做錯過事？精誠所至金石為開，相信林楓一定會被周大姑娘感化的。”

周箏箏說：“我不會去感化一個仇人。”

“林楓一直對周大姑娘很好很好，怎麽會和周大姑娘有仇呢？周大姑娘會不會誤會了什麽？”

周箏箏總不能告訴周芳芳，那是來自前世的仇恨。

“仇恨太刻骨的時候，會超越時空，也許說了你也不會信，可是，我覺得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林楓。”

前世，被林楓強抱，賤娶，背叛，整個吳國公府都死在林楓的屠刀下。

那些血淋淋的事實，幾乎在每個夢醒時分折磨著周箏箏。

周箏箏哪怕這輩子林楓還沒做什麽，也無法釋懷。

“周大姑娘一向心地善良，連不認識的嬰兒都能舍身相救。為何獨獨對林楓那麽苛刻呢？如果能感化一個壞人讓他從此成為好人，周大姑娘也不願意做嗎？”周芳芳一問到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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